陶秉坤这才和玉山进院子里去。陶玉财一家正在堂屋里吃饭,骨瘦如柴的陶秉贵仰躺在阶基上的竹躺椅里哼哼唧唧,陶秉坤上前问道:“秉贵,你怎么了?”陶秉贵翻翻浑浊的眼睛,竟没有认出他来:“你,你是哪个?”陶玉财揩着嘴打着嗝从屋里出来:“坤伯,莫理他,他不清白。”陶秉坤说:“快到小淹卫生院去搞点药吃吧。”陶玉财搬过两把木靠椅请他和玉山坐下,说:“没用,他除了吸鸦片,什么药都不吃,吃了也没效,如今新社会,到哪里给他弄鸦片烟去?”
陶秉坤不觉叹了口气。陶玉财递过一支香烟,他看了看牌子,舍不得吸,夹在耳朵里,这种香烟一角五分钱一包,除了陶玉财这个社长,谁吸得起哟!他正琢磨如何向陶玉财提出退社申请,陶玉财已先发制人了:“坤伯,我晓得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不过你那事,提都不要提起。”
陶秉坤心里一沉:“你晓得我要提什么?”
“你不是叫了好久要退社么?”陶玉财极为不满板起了脸,“为这事,我挨了姚乡长几次刮了!”
陶秉坤满心不快:“挨不挨刮那是你的事,反正社我是要退的!当初你们不说入社自愿,退社自由么?我入社本来就是被迫的,现在退社的自由也不给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