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声只是愣愣地,微微张开嘴巴,小口小口吞咽着嬷嬷喂来的汤。
佛堂之中,没有白天黑夜,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。
她乍从佛堂中出来,不知今夕何夕,人也混混沌沌,昏昏沉沉。
对母亲说的东西,并没作出什么回应。
顾氏见她没在听。想起她平日里,对自己的话,经常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,本还想再说几句。
但终于还是想起她受了惩罚,应当是精神不济,被关得恍惚了,没力气作出什么回应。
最终还是作罢。
无数话语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:“唉——”
“你该知道的,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救你。”
这时候,韶声虽不太清醒,心里仍还有亮堂的念头——她仍然对去云仙庵做居士,充满着抵触。
直到她在庵中住下的第一夜。
她又做噩梦了。
梦里除了故京城里的惨状,还有漆黑不见五指的佛堂——是她刚出来的佛堂。
里屋的陈设,比如熄灭的香烛,香炉里烫手的香灰,还有——窗户上钉着的木板,木板上凸起的楔钉,全都和家中那间,一模一样。
佛堂里全是焚香的味道。
当她被渡口的暴徒一刀砍下,奄奄一息之时,便被困在了这里。
这里的焚香终日不散,她就在这样的香味中慢慢见证自己的死亡。
身下的血流成小溪,还要一直忍受着饥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