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着忆秦娥的面,娘气得还在叨易存根的鼻子说:“若不把他带来,迟早都是要摔死在沟里的。他爹也管不下,一管,爷父俩就撑了。我要不在,他俩还能打起来。这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,把他老子能活活怄死。”
面对这样的阵仗,忆秦娥也没任何办法,就让都先住下了。
这天晚上,娘又跟她拉了半晚上的话,娘说:“九岩沟就那么沟子大一坨地儿,该寻的财路,让一沟的人,把地皮都溜过成千上万遍了。山药、火藤根这些人老几代都没挖绝的东西,现在连根都刨光了;竹笋挖得连老竹子都死了;好多树皮都当药材割干割尽了;连山鸡、地火鸟这些好看的东西,都下网套走了,只剩下害死人的麻雀了。真的是没来钱路了。你爹守着,那也是还有几间破房。总不能连老屋场、老坟山都不要了吧。”核心意思是,无论如何,让她都得帮衬着点姐姐、姐夫。尤其是弟弟存根。娘一说起这个儿子,气就不打一处来:“为上学,你爹真的是拿绳子,把狗日的都朝学堂捆过好几趟了。可捆去,自己磨断绳子,又从学校窗子上翻出来跑了。你说这样的人,能上进学?回家说要跑生意,要发家致富,要当万元户,还心野的,要给家里盖房、买拖拉机呢。不成器的货,骑个摩托,去偷人家的鸡,捆人家的狗,招惹得撵贼老汉,还摔了个腿断胳膊折。害得家里光医药费给人家赔了一千多块,老汉还躺到咱家吃了几个月。他再留在九岩沟,还不得把你爹老命要了?秦娥,娘知道你也难,可再难,自家的弟弟还得费神劳心哩。不管咋,得给他找个营生不是。不指望他发财,但见能把自己的嘴顾住就行。这就是一匹野狼,来了你还得放厉害些,别给他好脸。这是个给脸不要脸的货,你还得想法帮娘把狗日给我笼挂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