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种行当还有一个极相矛盾的地方,因为它们迫使我采取不同的方式生活。我最初的作品的成功使我成了时髦人物,而我选定的职业又在激发人们的好奇心。大家想认识一下这个怪人,他不攀龙附凤,别无他求,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自在地生活。这么一来,他原先的设想就实现不了了。我的屋里来者不断,他们以各种借口前来挤占我的时间。女士们想出成百上千的鬼点子请我吃饭。我越是粗暴无礼,人们就越是死缠住不放。我又不能拒绝所有的人。我一面因拒绝而招致无数的敌人,但又总是因碍于情面而任人摆布,因此,不管我如何对付,反正我每天没有一个小时是属于我自己的。
于是,我便感觉到,要过清贫独立的生活,并不总是像人们想象的那么便当。我想靠手艺过活,但公众却不愿意。大家想出了千百种小花招来弥补他们使我失去的时间。不久,我就像个木偶小丑似的,几个小钱就让人看一眼了。我没见过有比这更加卑劣、更加残忍的奴役了。我看得出,没有别的办法,只有一概拒收礼物,不论大小,也不论是谁所赠。这么一来,馈赠者反而更多了,他们想迫使我收礼好扬扬自得,想逼使我无可奈何地欠下他们的人情。有的人,如果我去求他们的话,他们也许一个埃居也不会给我的。可不求他们,他们反而讨厌地一个劲儿地给我送这送那,而一见我拒收,便欲报复,骂我傲慢无礼,不知好歹。